鸣山

空山不见人

「Legal High/羽古」黎明尚远⑩

我最初写《黎明尚远》是因为想写十分狗血的病弱羽生,当时和麻油聊过以后构想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这一章,没想到足足熬了九章才终于写到这里。写出来以后真的是切实体会到了自己笔力不足,后段的喜剧元素读起来也有点啰嗦,后续还要再啰嗦几章才能完结。谢谢所有坚持到这里的朋友。写的时候一直在循环一之濑秀典的《掌中乐园》,也就是麻油剪的那个视频的BGM,这首歌真的好符合羽古给我的感觉啊。ooc都是我的错,我爱羽古,我还能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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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病房不是很宽敞,但是有一扇窗。青年穿着病号服倚在床头,回答着护士的问题。他脸色不好,带着暗淡的礼貌性微笑,看到古美门和坂本在病房门外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移开目光似乎在寻找时光机入口。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原来不按时吃饭真的会低血糖,亲身领教了。”羽生选择了最保险的一种语气,带着他练习过十几年的自信和亲和力。“阿政,我的东西呢?”

“在我车上,我去拿。你可能要在医院多呆一会,森阳小姐估计待会就到。铃木医生,铃木医生可能待会也会打电话给你问问情况。另外,我猜你要跟古美门先生单独谈谈,解释些事情。”无论坂本政内心想用怎样的口气说出这句话,他都失败了。在他上前把手机递给羽生的时候,古美门留意到青年瞬间流露出的惊慌。“那,我先失陪了。”他跟在护士身后离开,走之前把门带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

古美门走到床前的圆凳坐下,双手抱在胸前,寻找着合适的开场词。羽生低着头好像对被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突然问道:“真知子呢?我记得当时她也在场来着。”

“她先回去了,说是你没办法出庭要准备文件,让我陪着你免得坂本从你嘴里套话。”

“那个,我记得原告不出庭应该也没关系吧?”

“是啊,不知道她要准备哪门子文件。”

羽生轻笑了一声,还是低着头。“先生,我除了低血糖以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古美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松树,应该能撑个几十年也不会掉叶子。他再也找不出什么话,适合这个时候的气氛,或者能将事实更委婉地讲出来。

“晴树,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青年闻言猛地抬头,古美门努力将声音放得柔和一些。他不擅长这么做,但他觉得自己起码要比坂本政做得更好才行。“CT显示你的肺有阴影,需要做一下检查。”这不是他想说的,他想要揪着羽生晴树的衣领把他从床上拽起来,质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呵斥他停止这种恶劣的玩笑。但是今晚他太疲惫了,跟坂本政的争吵已经耗尽了他的气力,而且他得承认他有点害怕——任何人晚上被人叫起来讨论癌症都会害怕。他如此为自己辩解。

青年向后靠,良久之后才发出一声类似于笑声的声音。“您突然这样叫我,吓了我一跳……”

“阴影不一定是肿瘤,具体的还要再等检查结果。”古美门盯着羽生,想要知道这是否是崩溃的前兆,但是青年仿佛真的毫不在意一样:“没想到CT出的这么快啊,我刚刚还想从支气管炎开始猜呢,毕竟低血糖又不会咳血。我还得赔真知子一块手帕。”羽生病号服的领口偏大,露出一截锁骨。说起来这家伙好像是瘦了,以前一直裹在衬衣里所以古美门没有注意到,还有从那天登门时就开始的惨兮兮的咳嗽。

“家里有人得过……什么病吗?”古美门问道,羽生的手指收紧遂又放开:“我祖母因为肺癌去世。”又是一项,古美门心想,消瘦、咳血、家族病史,这些关键词从他的思维宫殿里跳出来在他眼前晃荡。他抿着嘴,盯着青年的双手,思考着自己作为辩护律师还能做什么。

“我会把案子结掉。坂本比我想的有能力,这家厂子倒掉之后,他应该能给坂本涼一击。”

羽生坐直了身子,重新低下头:“是啊,您的话,一定能够顺利了结这个事的。”他声音很怪,似曾相识。今晚所有人都在给古美门出题,每个人都不能好好说话,都在跟他玩“猜猜我在想什么”的游戏。古美门一阵烦躁,以至于他花了几十秒才意识到羽生在无声地哭。他弓着身在轻轻抖,没发出一点动静,只有眼泪砸到布料上发出的轻微响动。

“没事的。”许久以前的记忆突然浮现出来,古美门隐约记得他好像如此安慰过谁。与其说是记忆不如说是在梦里,但他照葫芦画瓢又试了一次。他不擅长这个,当他的手接触到羽生的后背时,不待他说别的青年便哭出了声。

他哭得很厉害,试图忍下声音但没能成功。古美门抚着他的后背,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圈着他,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对于生死之事所知甚少,但是对恐惧死亡这一点感同身受:“你不要多想,起码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一切都……”

“这件事,从头到尾,跟阿政都没有关系。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从大学就开始了。”从羽生抽噎着的叙述中他辨清了这一句。

古美门的世界天旋地转。这太卑鄙了,他根本无法反驳无法拒绝甚至无法回应。他今晚只有复读功能被保留,于是他机械地重复道:“大学?”他想起了那个梦,羽生晴树站在屋里,稚气未脱的五官带着学生气。

记忆的碎片在这一刻归位。那不是他自己的想象也不是梦境的扭曲,那是他记忆里的羽生,他多年前就遇到过的羽生。那是个掺杂同性恋情的离婚案,局势比现在正在发生的剧情简单一千倍,他作为被告代理人顺利解决。委托人喜极而泣,但是比不上他在洗手间里遇到的那个来旁听的小子哭得厉害。

“没事吧?”他当时心情正好,不由多问了一句。“输了案子?不是终审的话可以找我。”他听见那个学生模样的小子忍下哽咽说着对他能力的恭维话,语气还挺真诚。他递了名片,也许没递,他实在是记不住了。

什么啊,我可没想做人生导师。古美门这样想着,却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哭个不停的羽生。他发现自己面对羽生晴树时常常不由自主,他在庭上所向披靡,在庭外输得一塌涂地。他父亲曾说他不懂感情,一派胡言,他当然懂,只是他总是需要外力才能下定决心而已。

也好,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从当年和羽生晴树对峙时他在夜里的辗转反侧、再相会时他鬼使神差地接下委托再到刚刚在病房外对坂本政那股无名的怨气,种种一切都能归结于一个原因——不知出于何种理由,他也许喜欢羽生晴树。

所以他抱住对方,任由眼泪弄湿他的西装,湿热的气息弄得他有些难受。他在羽生耳边一字字道:“知道了,再哭就判你出局。”




几小时前。

“还好只是低血糖,吓了我一跳。”黛还没完全缓过神来。她的下唇被咬得发白,妆有点花,但是坂本政显然没注意到。他正忙着摆弄羽生的手机,更准确的说法是愣愣注视着手机屏幕。

“保险起见还是需要做一下CT。我刚刚联系了他的私人医生,他的档案应该已经传到这边来了。”坂本的声音也有点抖,大概是怕引起黛的误会,他按下锁屏键将羽生的那部智能手机收到口袋里,解释说:“晴树有个习惯,他会把重要的人的联系电话设为通讯录第一栏,所以每次有事只要看他的通讯录就好。”

“原来如此,羽生君还真是细心。”黛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该给森阳言子打个电话,便道:“那我先失陪片刻去联系森阳电子那边,麻烦您先在这里稍等一下。”

“我已经给言子发邮件了。事实上,有些事情……我想和您谈谈……”

虽然与坂本交流不多,但黛印象里此人行事一向游刃有余,此时对方语气中透露出的迟疑让她有些惊诧。“您请说。”

“黛小姐知道安涅塔吗?”坂本似乎在组织语言,他几次张口,最后犹豫地问了一个黛完全没想到的问题。

“刚刚听您和羽生提到过,我不是很了解。”

“啊,是我冒昧了。安涅塔就是奥列尼娜,是普希金仰慕的女性……晴树非常喜欢普希金,常常引用他的诗句……”

黛迟钝地思考着普希金和这件事的关系,这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对话为今夜平添了几分难度,她十分谨慎地回答道:“我对普希金了解不多,我记得学生时代好像学过,他是为了妻子与人决斗死去的。”

“是的,他为了普希金娜而死……呃,事实上,安涅塔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年轻的时候一直仰慕的人。但是因为安涅塔的父亲阻挠,他们没在一起,普希金之后离开了彼得堡……”坂本政小心斟酌着,黛几乎想要打断他直接逼问他到底想说什么,所幸在她与自己的耐心斗争时对方终于开口了。

“其实我跟晴树这两年还是有联系的,几年前他离开日本的时候曾经找我喝过酒,跟我提起过他找到了他的 ‘安涅塔’,但是安涅塔并未倾心于他,所以他选择和普希金一样离开……”

“黛小姐,不瞒您说,我一直心悦晴树并且被拒绝地很彻底。这次他回来处理这件事,我们前前后后见过几次,我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他不太对。怎么讲,我也关注了当年的事情,他和古美门律师的矛盾之类的,所以他当时提到安涅塔我第一反应就是牵扯进这件事的人。我没想过他会喜欢……呃,我一直自欺欺人假装看不到您的存在,但无论怎么看,他喜欢的人都只能是您了。我不知道当初是否有谁阻挠你们在一起,或者说您为什么没有选择他,我现在只是作为晴树的好友恳请您再多考虑一下。”

“因为刚刚我看到他的通讯录,置顶那一组里有一个备注为安涅塔的号码,是日本的号码……他根本就没有忘记……请放心,我绝对不会强迫您或者,或者……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那是您的号码吧?”他报出一串数字,言语间带着淡淡的绝望。

黛真知子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笼罩,坂本政结结巴巴一段话里的信息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她开始思考究竟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还是记忆力出了问题。这是梦吧,那只名为纱织的仓鼠在梦里无情地嘲笑她,仓鼠背后是她从未想过也不敢踏足的领域。

她听见自己的下颌一上一下的移动,配合着声带震动发出了陌生的声音:“那个号码是,是古美门先生的私人号码。”

沉默是今晚的东京。

坂本政的嘴开开合合几次,什么也没说出口。黛也一样,古美门的手机号此刻在她脑海中以《恋爱循环》的调单曲播放,羽生的被动出柜此时无比自然、以往的自作多情也都可以无视,只是安涅塔的形象由自己变成古美门研介这一点过于惊人。

“请问哪位是羽生晴树的家属?麻烦来拿一下CT报告,准备入院事宜。”沉默被打破,东京又回归了以往的喧嚣。被打击到的二人同时转向医生,异口同声问道:“入院?”

“是的,CT结果显示病人肺部有阴影出现。家属做好准备,照顾好病人的情绪。”

“肺部阴影是……癌症吗?”黛听到坂本轻声问道,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在她脑海中生根发芽。

“不一定,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看CT的话有这个可能。病人有吸烟史或者家族肺癌史吗?”

她看见坂本点了点头,那一刻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我去联系古美门先生。”她的语气不容置喙。

然后她将那一片混乱甩在身后,连带所有对缥缈未来的恐惧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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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鸣谢:百度

替我哥正名,其实他还没学民法,本着不误导的精神他拒绝为我提供更多的信息了。我原先一直认为对于律师而言委托人就是原告,但是百度上说委托人特指律师?如果有懂得朋友请赐教。

我一直很担心这篇里过度弱化黛。我脑补的黛真知子是一个迅速成长的律师,几年后她会画淡妆出庭,坚持着自己的善良更“古美门”一些。她是羽生的朋友,也是古美门的朋友,在这里她作为朋友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结衣超可爱!!!

沉默是今晚的东京,仿照徐志摩那句十分经典的“沉默是今晚的康桥”。番外的时候也许可以来个东京热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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